若说防守单薄,此刻的壶口关就如同一张棉纸,轻轻一指就能杵个窟窿。而更危险的并不是关防,而是军心。若军心犹在,纵然划地而守,亦敢为之;若军心不在,空有高墙床弩,只怕也是一鼓而散的结局。可就是这一张张的火签,调走的并非只是百战精锐,令余者的敢战之心,也跟着火签走了。申屠笑虽然只是个兵头将尾的副尉,但他说的并没错,王悔一辈子在沙场中打滚,亲手砍下的头颅摞起来比城门都高,他又岂能不知?
军令如山,先压住的是自己人。
又有谁乐意去打一场无援之战。
王悔远眺不语,申屠笑索性也大着胆子站定脚跟,目视他的面庞,绝不让开。
良久之后,王悔忽然抬起手臂,遥指远处道:“你看,援兵来了!”
申屠笑闻言一愣,忙扑上垛口手搭凉棚,向王悔所指处望去,只见大路尽头一个少年手提长枪,逆着阳光,缓步朝城门走来。
王悔喝道:“备马!我去迎接援兵!”
申屠笑看着他腾腾腾大步迈下城楼,愤然道:“那……那也算是援兵?他就一个人啊……他连匹马都没有!”
杨宁立在大道上,远远看着城门大开,一匹枣红马载着一位青袍白须老兵,四蹄张开尘土飞扬,独身直奔自己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