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头天天糊他嘴脸的长发,临近我出生日期的这几天,他很爱捣弄。怎么可能,他这种让他拿针好比要他命的大直人,每天醒起来,吃过饭,或傍晚无事可做的时候,他就说:“诶,你过来,我给你弄弄。”刚开始说得我以为太阳已经不是东升西落了。
“是这样吧?是这样吧?……很好弄啊。”一面梳着,一面胡叨叨。
我说那是因为我头发长,不然你肯定捋不起来。
他给我梳了两次后,才凉水浇头一般,问:“你多久洗一次头?”
我一时很难回答。
“我真的没见过你洗头,说实在的。”他抓一把闻闻,“也不臭嘛,怪事了。我要是三天不洗……你看我靠的枕头,两面儿不是一个颜色,哈哈哈……”
从镜子里看他,有模有样,双眼炯炯有神,收着额头,咂着嘴。“头油,你这倒省了头油钱了。”
“你给我闭嘴。”
“呼,还挺累哈。”他手臂上,手背上的青筋和血管都密密麻麻突起了,怎么看都有些紧张感,像只会纸上谈兵的庸医在给我做手术。
“你身子都那么长了,就不用挺着腰,不累才怪。而且我发质挺好的,你不必担心一把拽秃了我。”
“好嘛好嘛,罗嗦。……你是不是被这些头发拖住才长不高的呀?”
“我长定了才留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