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这些寂寞的墓地有些可怜,把自己一朵白花,留在一个无名无姓的水泥墩前。
她又看着那些碑面上的名字,看得入了神,尤其是女人的名字,什么妮什么娟什么丹,每个名字都是奥秘,似乎是一个长长故事最后的一个词,遗落在草丛里。她想猜出那些词前面的语句,猜出那些女人与自己的命运会有几分相似。
她终于与同事们走散了,在公墓入口 处左等右等,又返回墓园去寻找,还是没有看见熟悉的面孔。回到大门口时,四围已经空空荡荡。一位妇人吱吱推动大铁门。
“请问,回城的最后一班车是什么时候?”
“汽车?六点三十分,走啦!”
“走了?还有别的车吗?”
“没有。”
“这怎么办?”
“附近有旅店。”
“不,我得回去。”
她一生最怕误车,可偏偏总是误车。记得那一次去探望父亲,她太忙了,临上车还在填那些鬼报表。她给那么多家伙帮过忙可那一刻就没有人给她帮忙或者根本帮不上忙,一些臭男人把她全身盯够了,就摆摆手回到老婆孩子那儿去了。她拎着大包小包气喘吁吁冲进火车站,看到了不祥的冷清。好大的候车厅!居然没有人,栅栏门已经关锁。她捶着栅栏大喊大叫,但没有人答应,大概进站时间已经过去了。她眼睁睁看着那一串绿色车厢停在站台上,两三分钟后,从容不迫地徐徐移动。当时她哇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