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力车转了几个弯,到一所半唐半洋的楼房停住。伙计说:‘我先进去通知一声。’他撇我在外头,许久才出来对我说:‘头家早晨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哪。头家娘请你进去里头等他一会儿,也许他快要回来。’他把我两个包袱——那就是我的行李一一拿在手里,我随着他进去。
“我瞧见屋里的陈设十分华丽。那所谓头家娘的,是一个马来妇人,她出来,只向我略略点了一下头。她的模样,据我看来很不恭敬,但是南洋的规矩我不懂得,只得陪她一礼。她头上戴的金刚钻和珠子,身上缀的宝石、金、银,衬着那副黑脸孔,越显出丑陋不堪。
“她对我说了几句套话,又叫人递一杯咖啡给我,自己在一边吸烟、嚼槟榔,不大和我攀谈。我想是初会生疏的缘故,所以也不敢多问她的话。不一会,得得的马蹄声从大门直到廊前,我早猜着是我丈夫回来了。我瞧他比十年前胖了许多,肚子也大起来了。他口里含着一支雪茄,手里扶着一根象牙杖,下了车,踏进门来,把帽子挂在架上。见我坐在一边,正要发问,那马来妇人上前向他叽叽咕咕地说了几句。她的话我虽不懂得,但瞧她的神气像有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