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便只记得那些快乐。梦里想起从前一个少年郎,伊从来是没人回头没人顾盼过的,那少年回头看了伊一眼,递给伊一支蜡烛的光焰,这瞬间足够伊记取一生。
梦里又像有人极快地在奔跑,鞋子笃笃敲在水门汀路面上。年轻时伊也这么跑过,慌乱又幸福地,在寒夜里怀着一身的宝石,跑得汗湿。
那些宝石,后来都一只一只卖掉了,钱寄去宁波。大厝收走父亲过世以后,伊完全地被那头的亲眷遗忘,伊做过很多廉价工种,不过那些都是小事,人一生需要的东西其实很少。
笃笃笃声仍然在响……
“宋医生,怎么样,要不要叫救护车?”
“老人之前说过不想要过度医疗的折磨。我们既然已经努力抢救过,不必了。”
“她一定过了很幸福的一生,看这屋子布置的,我老了也要这么好好对自己。”
“老有什么好,你看她记性多差,叫谁都是冉医生。小许,快来看,这盆花刚刚开了。”
“是瑞云殿,很难种出来的白菊品种呢。”